H中系列·4--H中两三事(续)
No.1 军训
话说H中的故事像是墙头柳絮吹走一拨又来一拨。今个儿我闲话少述单刀切题,先说这军训那叫一个五花八门。那时天空艳阳高照温度直逼太阳底线。那群教官肌肉长得是横七竖八八面威风,一看不是土匪就是强盗。我奶奶告诉我说,看到这种人能闪就闪,不能闪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里面但求保命。第一天上午总教头训话,往舞台那么一站喇叭一喊,啪啦啪啦说半个钟,突然噗通几声连续晕倒好几位同学。不一会儿,救护车像是玩具车一样开到人群把人接走。场面登时混乱,总教头火了,骂道:看什么看?!没见过晕倒吗?今天下午我就让你们放倒几个。他一发话小教官们全当了真,训练起来那真不把咱当人看。
下午训练,我们教官姓王,长得还算有人样,肥头大耳慈眉善目像是公益广告的形象大使。开始每个班像是豆腐一样被切成一块一块训练。可是篮球场实在太小,几个拼起来不够一支队伍跑几步。我们班跑在其他班后面,本来是两个班,跑着跑着就变成一个班。王教官大为恼火,肚子气得鼓鼓的差点要飘起来,吼道:见过乱的,没见过这么乱的!
他一发恨就把我们带到一个空地往死里整。单是罚站就半个钟,自己却拿着茶壶跟几个老太太吹牛,笑声把我弄得火大。接着抬腿,一抬又是半个钟,他还放狠话——谁要是动!不要怪我手下无情。我旁边那哥们是一胖子,刚抬不到一分钟立刻缴枪投降,两脚落地。王教官笑眯眯地问:“想动了是吧?”回答是。这时我只觉一道寒光闪过,手上鸡皮疙瘩被削平了一半。然后王教官说:十圈!最后胖子跑完田径场回来饭也不吃倒头就睡。我最怕向左向右转,多来几下我就分不清南北了。偏那教官像是好玩似的一喊就是好几天。害得我看到十字路口第一反应就是伸出左右手判断左右,再决定往哪走。晚上好多同学说梦话,有要砍教官的,有要炸学校的,有要泼硫酸的,有要告到中南海的,一觉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。
检阅那天,老天像是得了尿频症,隔一个钟头下场雨,雨不大,像是小孩撒尿准备要完的样子。导致那些领头喊口令的也是笑料百出。有个左手敬礼跟右手一样孔武有力,然后喊:欢迎我们对领导进行检阅!我班那大姐也是紧张过度,她大声叫道:全体都有,立正!可能是忘了下一步该干什么,又喊:立正!立正!连喊三个立正,我们都在等待稍息,谁知她大吼一句:走!有个更绝,他是这样喊的:一二三四五六七八,二二三四五六七八……
自从经历军训我就得了后遗症,看见哨子就忍不住立正,看见军服大腿就软,看见绿色的东西就害怕靠近。等这些都烟消云散之后,已经过了三周。那时文学社也开始召新了。
No.2 召新
中国行情就是这样,屁大的学校都会有个文学社。起的名字像厨房在炒菜咸淡不一味道不同。比如“春风”、“秋叶”、“百花”、“红壤”等就是能淡出个鸟来。比如“绿光城”、“宇宙风”、“星河”、“ 夜光” 等等,给我感觉像是在拍科幻片。还有一个叫做“北回归线”的,我就闹不明白了,地理好也不能这样瞎整吧。H中前辈们似乎感到大势已去潮流不可阻挡挡也挡不住,琢磨变天就憋出一个“大风大”的名字来。召新那天,师兄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:你觉得我们文学社名字怎么样?我含糊其辞地说:还行。师兄双眼一眯,笑着说:我希望你说实话。我把心一横,豁出去:我觉得起这个名字的人简直就是个傻冒!话一结束,师兄一把将我揽过去,声音有点哽咽地说:知音哪!
第二步是才艺展示。写到这里我就就忍不住先笑一阵再写。第一个是小女生,一上台就朗诵《满江红》,十七句词念错了二十几个字。第二个长得够呛人,一副刚吃完辣椒很火爆的模样。渐渐往下的几乎没什么新意,像是鸭子被赶上台。这时,李觅荷上场了,只见她款款上台自我介绍。接着她说:我给大家念一首我写的诗。
“ 你,
一会看我,
一会看云。
我觉得,
你看我时很远,
你看云时很近。”
她还没念完,我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过这首诗似的。当时几个师兄师姐一致看好她。为了把她风头盖过去,我一上台就耍宝。我本来想说诗,但我先不说诗而是说古董,说古董也不忙着说,而是说起景德镇的陶瓷,说陶瓷也不急着说,而是说起江南的天气,说天气也不忙着说而是说酿酒这个行当……总之等我把这一圈绕完之后,台下基本笑得不行。那个师兄指着我的脑袋说:“你这个机灵鬼!”
No.3 开会
文学社男少女多,基本呈生态失衡情况。
社里基本两个派别,一是愤世嫉俗,他们常说:“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国际上就是某某学说的一个流派;一是伤春悲秋,她们爱写:问君能有几多愁,独上高楼,蓦然回首,一枝红杏出墙头。社里最爱开的就是碰头会,无非是买些瓜子找个地方,吹牛一番。他们经常讨论的话题就是:韩寒郭敬明刘墉等等,反正什么流行谈什么。他们谈论不谈作品只谈人,比如韩寒赛车有多快,郭敬明和张悦然是否有一腿,刘墉的儿子有多高等等。对这些内容准确程度连香港狗仔队都自叹不如。
我十分反感这种会议,让我觉得跟厕所里的苍蝇没有什么分别。但是我一直不舍得。离开原因就在李觅荷是会议记录员。为了接近她我耳朵可谓是受了极大煎熬。在遇见萧晓之前,我就暗恋她,之所以不敢表达。因为后来知道她如此大胆,竟然把顾城《远和近》当作自己写的,连死人也不放过。我估计这个女子心计堪比王熙凤。我怕这种人,我爷爷说过,男人很难收服比他有心计的女人。我怕跟她交往的话会死无葬身之地。
可是每次看到她瓜子脸、柳叶眉、水蛇腰和杏桃腮,我的思念就像是打湿的心,真是痒得太难受了。她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,摘吧,不敢;不摘吧,不甘。最后我还是决定只身冒险,那天她在会上做记录,我悄悄递过一张字条,她看完脸就红了,然后回个纸条:对不起,我有男朋友了。
No.4 考试
对于表白失败,我没太在意,因为考试来了。我考试很差,语文随便两下便是一百二;数学狠狠用力才上一百;地理、历史永远九十附近,政治最稳定,从没有超过七十。这些都像噩梦一样缠着我。H中考试时严时松,严肃时像在文革时代,放松时像在改革开放。而且高一高二交叉考试。有次我从这座教学楼最顶层跑到另外教学楼最顶层,差点没把我累死。
曾有过段时间,我特怕考试,一到考试就厌食,后来注射葡萄糖水才好。拿起笔什么都记不起,答非所问,作文也是胡吹一通,成绩出来吓我一跳。看着试卷就想到肥沃的“红”土地,那叉叉全在嘲笑我说:傻眼了吧?选择题像买彩票从不选对,填空题像射箭射错了靶位,答不到点子上,问答题像在写小说假的要命,作文像在做值日报告正儿八经的,总之都乱了套。
有次教室找到座位,我发现张纸条:师兄或是师姐不要动我书本。我明白是位置主人留
下的,我赶紧回写:师弟或是师妹我没动你书本。第二天写着:谢谢你。我回写:不用写。第三天写着:你是师兄还是师姐?我回写:师兄,你是师弟还是师妹?第四天写着:我是师妹,你好。交个朋友吧。我回写:我是师兄,好的。第五天写着:我的QQ是1253074…我还看完,监考老师一把夺过:你还带纸条?校长三申五令不准带,你还带?胆子不小啊?!我一脸愕然看着她,无语。
我以为将会有次艳遇就泡汤了。当时觉得真是无奈,高中基本在害怕中度过,没几天安稳,如今想起这些,依然后背发凉,萧晓曾对问我:下辈子你还做学生吗?我说:不了,这辈子受够了,下辈子我做你牛马吧?萧晓转身过去走开,“想得美!”她突然回头说。看我发愣,有补充一句:
“你这头傻牛!走啊,今天星期天!陪我逛街去!”